胭脂楼(古言)_七月十五(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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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五(1) (第2/2页)

一大早匆匆忙忙地赶来,一向穿戴齐整的他,身上难得地留下了仓皇的痕迹。

    他的胸口处里衣外衣交叠,仓促凌乱地堆在一起,靠近脖子的地方,还有一块抹不去的泛红。

    王蔚卿帮他整理衣裳,颇具耐心地遮上那块红痕。

    他做太监的时间,比秦文煊活着的时间都长。他太了解和他一样的残缺之身。

    ——并非没有欲望,只是因为身份和生理上的屈辱,不能产生征服的快感,反而在阴暗中发酵成一种不能与人明说的癖好。

    苏玉晓是胭脂楼最浪荡的女人,哪个男人没有觊觎之心?

    可秦文煊偏偏不能去包去嫖,不能像那些权贵一样把她买到府上陪自己喝酒唱曲,享乐纵欲。

    他非得目不斜视地踏入那片烟花之地,伪装出不近人情的冷酷面孔,才能让那些嘲笑他们的男人女人,永不敢践踏尊严的言语示于人前。

    他注视秦文煊,一双锋利的眉眼之中,难得地露出些可怜的神色。

    “文煊,你到底还是年轻。她苏玉晓再名声大噪,也不过是烟花柳巷的一只鸡。花无百日红,三两年被人玩烂,扔也就扔了。”

    他整理好了秦文煊的衣襟,在他胸口轻轻拍了拍。

    “什么情什么欲,都是小年轻沉湎的浮梦幻影,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的。身在内廷,本就低人一等。没有权力,你屁都不是。”

    “爹。”秦文煊终于开口。

    在王蔚卿听来,他的语气夹杂着一种多年未曾见过的委屈。

    他说:“儿子错了。”

    王蔚卿对他寄予厚望,今次本是来敲打他一番,若他不知悔改,便会铁腕处罚。

    秦文煊这人向来硬骨头,王蔚卿罚他站罚他跪罚他挨板子,都没有吭过一声。

    这次却软语着,眼眶还有些泛红的痕迹。

    ——想来是真心认错吧。

    王蔚卿心头一软,轻柔地抚上秦文煊被打得红肿的左脸。

    “待会教他们给你拿冷井水浸了手巾,好好敷敷,尽快消了,别让对头看了热闹。骆安往御前递了帖子,午后进宫面圣,你到时随我一起去截他。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应该不需为父多说吧。”

    秦文煊点头,带着一些哽咽的声音答:“是。”

    王蔚卿“嗯”了一声,转身开门往外走。

    他看不到的身后,门窗投下的暗影里,秦文煊的眼中,轻蔑的神色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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