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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掏出母亲给的卡片。卡片上没注电话,也没门牌号,只有画得歪歪斜斜的地图。眼前的土屋理应坐落在地图中的红星方位。他跳下车,走到虚掩的院门跟前。木板门的门棂两边贴着一副对联:勤劳致富人人共建和谐安贫乐道我辈渡劫飞升苏文桐忍不住想笑。他轻轻叩门,没人搭理。力度逐渐加重。好半天,才有人吱嘎吱嘎拉开门栓。出乎他的意料,迎出来的是个半大小子,腿脚一瘸一拐,难怪从堂屋走到院门花费那么多工夫。“请问,野鹤大师在吗?”小子面相有点傻,两只隔得很远的眼睛长得快顶到额角。一张嘴,涎水顺着嘴角流下。“师,师父去罗村做,做白事。你进来等,等吧。”苏文桐涌起失望之情。他跟着迈进院子,瞅见一棵参天高的大槐树,树身缠满了拇指粗的红线,让人看了怪不舒服的。傻小子走到一堆木人、纸扎中间,坐在小马扎上,用手剥毛豆。“大师什么时候能回来?”“说,说不好。”“那我去找他吧。小师父,不用送。”罗村离雾笼山不到十里。苏文桐将车停在村外,走路进村。毋需指引,谁家出丧一眼可认,因为早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包围了。没有吹吹打打,没有哭丧哀嚎。唢呐班的人坐在门槛前抽烟,其他的交头接耳。墙头上,树杈上,到处是人。苏文桐绕了一圈,实在挤不进去。他青年时代的玩心泛起。幸好今天穿的运动衫运动鞋,于是学别人的样子,爬上一棵挂满人的老榆树,朝院落里头瞅。院里设着灵堂,白幡挂在其上,隐隐能看到棺木的一角。丧宴的圆桌空落落的,大群穿孝的人聚在一起,彼此争论什么。其中一个男的,头上和腰间扎着长长的白布条,态度最为激烈。苏文桐了解当地的习俗,这应该是死者的直系亲属,八成是长子。他发泄愤怒的对象是一名中年人,估计是丧礼的执事人。谁曾想中年人仗着辈分,也不是吃素的,毫不通融地反驳死者儿子:“老太太不闭眼,棺材不能动!”死者儿子争累了,他赌气似朝灵堂喊:“妈哦,您就合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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