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刊_22.差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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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差异 (第1/5页)

    

22.差异



    与陈隽、梁达士不同,许俞华读的是可寄宿可走读的英国男女混校。寄宿分全学期寄宿与周寄宿,要比走读贵上不少,他没得选,路途远也得骑自行车走读。许多人十四岁以后便读不成书,被迫走上社会,分流出许志临从英国佬那边听来的学术羊和猪屎羊,而玛丽娜不赞成许志临将许俞华送进中文学校,因此许俞华在十四岁那年申请了一所莱姆豪斯周边的普通中学。入学考试通过后,青涩的插班生坐后排,屁股还没热就见到瘦高瘦高的中年老师举一把大尺打在陌生同学手上,铁皮尺咻一声抽肉,痛得那嗜睡的同学缩肩缩手,鼻涕直流。全班三十来人,除了老师认为的皮薄肉嫩的女生,其他几乎都领教过司空见惯的教室体罚。铁皮刮风从未虚惊一场,大家已有生理共识,耳朵闻风绝对痒麻,眼睛来不及紧闭皮肉势必见标志,那标志也是搞鬼,跟校徽颜色一样,樱桃红与牡蛎白相间。有时候看了校徽都觉得手心手背发痛。

    许俞华曾被送进校长室接受仪式性掌掴,比前排几个男生品得多。一根长矛象牙装饰物,一座掉漆奖杯,一把大木尺,一双校长老手,都被他的脸和屁股艰难捱过。毫无来由、因果缺失的体罚也是穿插其中,反正全凭老师喜好。许俞华只是在铃声响起时从窗户探头看校队打橄榄球,都会受厚如大象肉脚的牛津词典连踩三下头。长此以往,他浑身是伤,回家就爬到木柜从药箱找消毒水和棉签,但没有人怨过,尤其是玛丽娜,她太清楚这里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是怎么走过来的,哪个没有挨过老师和警察的金科玉律惩戒。

    还有一样体罚工具叫煤酚皂,许俞华也体验过几回。这煤酚皂是药皂,本身用来消毒去污,什么样的人会被药皂伺候显而易见,老师专门挑讲脏话的学生往他们嘴里塞,把嘴里吐出的脏东西清洗干净。这药皂刺激皮肤,时间久了会红肿,如果父母见到子女顶着一圈掉皮腊肠嘴回来,那他们肯定知道小孩在学校口无遮拦、口出狂言,被学校狠狠教育过一番。有的讲究教养的家庭会在此基础上加多一码,罚到他们张嘴讲话像念诗一样优雅为止。

    陈生罚陈隽是家规使然,早前在广东,陈生就受了这无规矩的惩罚滋味,后来他搬到英国依然不自主沿用。那时候陈隽刚满九岁,不知从街上哪个二流子烟鬼和士兵学来几句脏话,被初为严父的他用藤条鞭得三天不能坐躺。陈隽倒也不哭,支着身体做俯卧撑那样的姿势,硬生生撅屁股撑铁床。陈生发着火说,我搏条老命出来,不求风调雨顺,只盼你争返啖气!再这样落去你连后厨都入唔到,瞓大街喇!陈隽额上冒着细汗,糊糊涂涂望画像,望竹席,望飞蛾蚕虫剪过白炽灯,把脏言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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