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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都会浮现那一对腐白的眼瞳,像是对他的责备,责问他为何在少年时代如此无情残忍小器,责问他为何在那个早晨紧锁房门硬是不与母亲道别祝她一路顺风。待他长大之后,他日渐发觉,是自己害死了母亲。她本该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荷,却成了孤独而终的血莲。黎莲死后,余森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仿佛一个大小孩似地笑了,他有时候会失神,有时候会闷声不吭。他再也没有那么好的心情陪余华然玩耍了,庞大的悲伤、孤独,和独立培养儿子长大的责任像重重峰峦一样压在他的肩膀上,想轻松也轻松不下来。余华然度过了一段漫长得仿佛一辈子的日子,他在失去母亲的同时也失去了父亲。他终于在成长中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他终于能够理解母亲的时候,那个女人的笑容早已在他的记忆中糜烂成模糊一片,最后浮现的,竟是一朵血莲,仿佛诅咒。他为此自责。余森偶尔会跟他搭两句话,但是空白得仿若陌生路人。余华然并不知道父亲只是压力使然,希望他能过得更好,不比完满家庭的孩子生活差上哪怕一丁点,所以逐渐生成了宁愿多干活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无关重要的交谈上,有时候又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没有力气与心情。他以为,父亲像母亲一样,逐步地远离他的生命。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疯了似的扑过去抱着父亲,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抱着落泪。他已经长大得足够完全了解自己的一切,他知道自己的性取向,知道余森于他来说并不仅仅是父亲那么简单。而正是因为余森首先是他的父亲,余华然由始至终都得提醒自己,注意维护一段安全的距离。那是他长大后唯一一次拥抱父亲,余森的身体竟然与他少年时代在西门桥下的记忆如出一辙。蜻蜓点水,在余森出于父子间的关心和爱护而回报以双手相拥前,余华然抽回了手,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一个是为了生计和儿子的未来,一个是为了掩藏内心的炙热与安全,两父子不约而同地保持了寡言少语的沉默,这种沉默,一过就是十年。这寂静十年,变化最大,但父子间的交谈,竟然比不过以前的一月甚至十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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