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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看。他的客厅里堆了很多东西,什么vcd,dvd,卡带,录像带,塞满了整整三只大书柜。这些光碟里还夹着些画册,有的是手绘的,封面发黄了,甚至发霉了,有的画的看得出是个人,是动物,是蚌壳,有的画得看不出是什么,有的是外文,书角都卷了起来。老马看到我翻书柜,过来一起翻,他抽出一本外文,还算新,和我说:“这个犹太人写中国义勇军进行曲,你看看。”我说:“我看不懂。”老马说:“我教你,这个词,indignation。”“什么意思?”“义愤。”老马走到茶几边,弯腰在茶几下面找东西。他的茶几下面也堆了好多碟片。他翻出一张碟,和我说:“这个拍了电影,来来来,我们一起看。”我们坐在一起看电影,看了五分钟我就打哈欠了,但是老马看得很认真,我的眼神开始到处晃,我看到茶几下面的碟片盒里夹着个相框似的东西,抽出来看。真的是相框,框住的是个年轻男人,太年轻了,眉眼都是戾气,好像整个世界都和他有仇,但他又不在乎,年轻男人身上背着把电吉他,头发留到肩上,嘴里叼着烟,冲镜头比中指。照片是黑白的。我惊呼:“老马,这是你儿子?太帅了吧!”老马说:“这是我!”我又惊呼了声,把相框摆在茶几上,茶几下面掉了些东西出来,其中混了几张唱片,唱片封面像同一个人,雌雄难辨,我捡起来研究了阵,问老马:“这也是你?戴了假发,戴了美瞳?你那个年代就有美瞳啦?”老马好气又好笑:“这是大卫·鲍伊!”我后来真的见到了老马的儿子,我们还一起听大卫·鲍伊唱歌。我和小马第一次碰面是在老马家。我正给老马收拾衣柜,有人敲门,我去看了看,猫眼那一头站着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短袖牛仔裤,一身黑,显得脸很白,嘴巴很红。我给他开了门。男孩儿看到我,砰地关上了门。我忙打电话给老马,老马下楼买水果香烟去了,电话还没接通,隔着门板,一把脆生生的嗓音问我:“你是老马找的钟点工?”我没说话,进了卧室,虚掩上门,电话通了,我和老马说:“有个小男孩儿来找你。”我说,“和你长得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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