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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了一声,还想回身来取盛珣的背包,展现热心的帮盛珣往里拿行李。“不必了。”盛珣不动声色避开纸人的手——主要是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人家烧成飞灰。不过他嘴上说的自然是:“我自己来就好,您也热心忙活了半天,就让我自己来吧。”纸人村民反正将人带进招待所,他的任务便算是完成。客人拒绝他的帮扶也不算罕见,他没有强求地收回了手,终于是对今天的接引感到了丝安定。“那我就先走了。”他按着以往的词,对已经两脚跨进招待所的盛珣说,“我就住村头往里数第五间屋,要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到那边去喊一声我。”这就是番套话,为了维系他“热心村夫”的形象才会加在每次的交谈末尾。以往的客人大多是点头或客气微笑,从没有人会对此多问。也从没人能顺利做到去那间屋子一回。但在村民临走前,盛珣叫住了他。“我都差点忘了问。”盛珣说,“都聊了半天了——请问怎么称呼?”纸人都已经转过了半身,他的脚将落未落地悬在门槛上,却像整个人突然愣了一下。他该被怎么称呼,又叫什么来着?这问题似乎跟之前的抬头看天与自行思考一样,都过于久违了,以至于村民要定在门口半天,却没能回答。“趁着这月色微明,曲弯弯绕遍荒芜径,又只见门庭冷落倍伤情。”(1*)招待所里忽然传出唱戏声。木头柜台后,是那个曾被林朗说过妆容奇怪的女登记员旁若无人,咿咿呀呀地吊起了嗓子。“听樵楼早已报初更,刁斗无声寂静,我是孤儿寡女,是何人叩我柴门?”(2*)戏腔细且转音悠长,女登记员唱地随意,其中或许还有一两个调走了音。她谁也没看,封皮磨毛的旧式登记簿摊开在漆面剥落的柜台上,只自顾自晃悠起自己坐着的木头摇椅,好像在用摇椅摇晃时的“吱呀”声给自己的唱段合音。没有人打断她,就连盛珣和小秋都不由认真听她唱了一会。好半晌,是门槛前的村民先回过神。他如梦初醒似的对盛珣说:“您就叫我大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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