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第6/7页)
晏待时迫使她对视,检查她是否说谎。 他原本无所谓,即便文鸢真拿石头砸了他,不过是轻微的外伤,他只当文鸢与他玩笑。但旧恩怨影响了他的判断:文鸢毕竟是一位邪君的女儿。 文鸢在晏待时手上,真正是妖冶的美人,举止却老实,看着他,连眼睛也不敢垂。 晏待时松手了,当着文鸢的面吃掉鹰:“鹰不会袭人,这只鹰是专意来袭我的。我吃了它母亲,它飞了数千里杀我。” 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谈话,文鸢却吓得不灵光了,问:“为什么要吃掉鹰……” “因为要活下去。”晏待时很平静。愤怒在他的体表,成为发烫的伤疤。他有成迷的过去,以及一腔恨,不知有没有对文鸢的情绪在其中。 文鸢退后,又退后,最终跑开了,她听着晏待时的话,却无端想起自身的种种遭遇,汪起两眼泪。 江玉绳等在馆外假山中。文鸢撞进他的怀抱。听到江玉绳劝说“不哭”,文鸢抽泣起来。 “那人喝鲜血,啖生肉,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你偏要与他一处,吓到了吧?”江玉绳拍文鸢的脊背,“跟我走,回粟馆去。” 文鸢却伸手,向他讨要野果,几乎做出与栾大相同的事——这座恩怨不分明的宫城太恐怖。她开始希望沉沦了。 这时夜尽天明,一人像鬼魅,从文鸢和江玉绳栖身的石窦外面经过,打搅了两人。 那人走路趔趄,用红眼睛看文鸢与江玉绳,慢慢地数:“五,六。”数完,朝晚馆去了。 他表现得像陌路人。文鸢险些没认出他是息再。 “秋月结束以来,灵飞令每晚都巡游查人,不知疲倦,由此才能将宫城装入胸中。哦,你是第一次遇见他查人吗?”江玉绳揽着文鸢说知心话,“那你安逸。我却经常遇见他,听他将我的人头数进总数中,就会生出不安。唉,人都说宫城里,灵飞令才是最乐在其中的人。你看他的样子,他已经入魔了,为尚方剑所役,大概幻想着自己成为帝皇,每日予人生杀。” 文鸢却被息再看醒,不管江玉绳讨要野果了。 她害怕息再,不愿再做一次长剑下的裸体。生的欲望在勃发。她用异样的眼光看江玉绳。 “怎么了?” “回粟馆吧。”文鸢忸怩着。 江玉绳很欣喜:两人从未有过嫌隙,今后也不会有。他背起背篓,文鸢趋步跟他,间以回头,看月和晚馆。息再在馆前。 “我真怕自己拿石头砸死你,”心里,她对一人坦白,又学另一人的舌,“入宫是为了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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