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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而染熟 (第2/3页)
br> 于很早的春光,我在四下无人处,掘了罗拾的坟。 被雨浸过的坟土,松软,湿濡,黏腻在手上,嵌入指缝,留下黄琮色泥印。我蹲下,看着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成了一缸灰;他被人深埋在地里,上面竖着方方正正的一块碑。经年的雨水将其冲刷成枯淡的草白色,他像是从没有活过。 四周野草蛮生,今年的坟头,看上去格外荒芜。 骨灰坛太沉,我抱不出来,于是趴下去,掀开顶上的石墩。 雨打了下去,融入他的灰,一股难言的气味喷薄而出,不是人间的味道。 我对他说:“罗拾,我来看你了。” “你教我人不能寻死,好可惜,你死得好着急。”我将手伸下去,捧了一掌灰;它们从我指缝间落下,最后什么也抓不住。 “你知道吗,萧衍生病了。癌症。好巧,你们两个都不得好死。”我将手从他的骨灰坛里缩回,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长久的,无声的,轻快。 我侧身躺在他坟上;雨腥,青调,融进他骨灰里,隐隐约约,我似乎闻见他生前的草木烟灰味: “萧衍现在变得很丑。病人都很丑的。我感觉他快死了,今天想来请你送他最后一程。” “你这么爱他,一定很高兴见到他的。他也很高兴见到你的。” 萧衍每年都会来替他扫墓,在他忌日前一天。 那个男人连扫墓的资格都没有,来时甚至不敢带一束花——却用他的一生去追忆那个早逝的,不能见光的爱人。 真是一个深情种。 可是为什么,我和张弱水,要为这样的爱情殉葬。 道德与自我间,他们牺牲了我们所有人去选择自我。 可他们就这样轻飘飘的走了,留下一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雨如注,灌在我身上,跌入泥潭里,骨灰扑起,却又在顷刻间被灌灭;我就这样躺在地上,将身体完全铺平,如同一具腐败的尸体。 那天我想起罗拾说:活下去,才能翻盘。 “罗拾,你说得对。人不能寻死,人要是死了,什么都做不了。” “你看你死了,我来挖你的坟,要利用你逼死你情人。你是不是很生气?可你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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