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幸好 (第4/4页)

   座舱越走越高，天也越来越黑，只一眨眼的功夫，整个城市好似瞬间点了灯。

    “谢谢你。”

    程尹说话时并未看向对面的宋观潮，只低头看着二人鞋上一般无二的干泥。

    宋观潮闻言，不解地皱皱眉。

    程尹也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似的，随即出声替他解惑：“我爸喜欢郁金香这事儿连我妈都不知道，我又只告诉过你，不是你还有谁。”

    她一股脑儿地把猜想都倒了出来。

    不论从逻辑上，还是从感情上，送花的人好像是宋观潮，也只能是宋观潮。

    “你、今年怎么也去了？”

    听对面默认了一切，程尹大大松了口气。

    都说遗忘才是真正的终点，以至于她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觉得自己只要永远记得父亲便足够了，扫墓什么的不过是自揭伤疤。

    真是自欺欺人。

    死后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或许遗忘那套说辞是真的，又或许磕头烧钱那套才是真的，也可能死后根本不会到达另一个世界...

    横竖左右，信则为真。

    扫墓祭祖其实与烧香拜佛无异。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缓解不安、弥补遗憾，抑或是祈求好运。

    为的是活人，求的是将来。

    “幸好是你。”

    程尹边说边看向窗外，才发现她们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最高处。

    原来，当年的最佳视野早已不在。

    紧凑无比的高楼把江对岸遮了个干净，所见之物只有楼宇的金属外壳、交替闪烁的广告牌与审美奇异的灯饰。

    在急促呼吸的催化下，眼泪不断积蓄，将眼前画面变成无数霓虹色块，景不成景，故土不是故土。

    “是我，也只有我。”

    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地看透了心思，程尹迅速回头看向宋观潮，眼里满是诧异。

    “你爸很爱你。”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却还是叫她心头震荡。眼泪不知不觉地滑落，后被人连忙用手接住。

    “你也很爱他。”

    宋观潮把声音放得很轻，边说边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神色比窗外月光还温柔，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