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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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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握着一条取用不尽的命脉,十三去认了已快记不清的姑姑,于是也有了姑父。

    兽类的欲念从荒芜中野蛮生长,扼不断止不住。他们在无数个麻黑的午夜用传送阵偷情,在霰元教最偏僻的小院里比武,只不过肉搏结束两人都步履飘忽,面上泛起一种回光返照状的餍足。

    姑父已经很多年没碰过虚弱得随时可能咽气的姑姑了。但每当对上姑姑的那双无喜无悲的眼睛,十三又觉得无处可逃,她在说,孩子,不值得,赔上自己的一生不值得。

    但有时那双已蔓延出褶皱的眼睛又会射出一种别样的锐利,是试图雌竞却力有未逮的嫉与怨。这时十三又在漫天的愧疚中觉出一丝卑劣的快意来,她的青春美色在女人面前便是最罪恶的资本。想到衰老,她又觉得可悲,是不是人年纪渐长都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不由自主散发出一种老毒妇的哀怨味来。她不想这样。

    掌教以为他是最了解妻子的,但自从有了十三,妻子蓦地成了摸不透的人物。她嘴角上拉扯出的疲惫又费力的笑,柔情似水的语调,让他会有那么一瞬觉得她什么都知道了。但她只是笑,对着他不动声色的试探只是无辜地笑,淡淡地笑,仿佛用最恶毒的诅咒告诉他,别躲了,我发现你了。

    他感到久违的战栗,是久远以前面对危险时的心脏停跳,他把这种鲜活有力的心惊胆颤又反馈到十三身上,在床笫间享受更澎湃的性事,是在高度刺激下夹杂着恐惧的极致欢愉。

    她也有这种病态的嗜好,他惊喜地发现。她喜欢极了在濒临摧枯拉朽的浪潮来临时唤他姑父。姑父、姑父,一声声千回百转。他们两人对彼此都心知肚明——毕竟夜夜都交合混融在一起的两坨磁土怎么还有秘密可言,他知道她会夹得更紧,就像她知道他会来得更快。他们的身体是有一部分活在另一人皮肉上的,隐匿而畸形。

    在这个算不得春天的春天,凉州下了场雨。雨是勉勉强强、不情不愿的,本是安然窝居的寒霜冰晶,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暖流化成了液滴。起伏无垠的黄土地被上了一层包浆,甘南草原上苍白稀疏、漫遍山野的冬草在柔风细雨中摇曳。

    十三以落凤院鼎炉的身份被抓进霰元教,又以掌教侄女的身份锦衣华服下了祁连山。

    姑父在她走前仍试图挽留:“你小心出去落到天地会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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